範翊君：從蘇珊·賴斯的演講看美國亞太政策的走向
範翊君11月20日，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蘇珊·賴斯在美國喬治城大學發表題為“美國在亞洲的未來”的演講，這是她接任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以來首次就亞太政策發表演講。蘇珊·賴斯有著出眾的家庭背景，成長於華盛頓的精英圈。她對於國安會的工作並不陌生，曾經在克林頓政府時期負責過國安會有關國際組織與維和、非洲事務的工作。在演講開篇她就明確提出亞太繼續是美國外交政策的核心。未來三年美國的政策重點是在四個領域：安全、經濟、民主價值觀和人類發展，奧巴馬總統將致力於推動這幾大領域的工作。
蘇珊·賴斯演講第一部分就是安全領域，她表示美國一邊在調整自身的軍事部署，一邊致力於與美國的盟友一起應對挑戰。到2020年，美國60%的海軍艦隊將部署在太平洋，而太平洋司令部將得到更多的尖端武器。在與盟國的關系方面，美國明年將與日本一起修訂美日防衛指針，這是15年來的第一次。日本最近成立了國安會，美國期待與日本就地區和全球安全挑戰展開合作。美國將與韓國一起提升軍事能力，以應對朝鮮的威脅。美國與澳洲將展開包括導彈防禦和網絡安全的合作。她還提到了美國將加強與盟國和安全夥伴的三方協調。就蘇珊·賴斯的表態看，美國往亞太大舉增加軍事部署將繼續。盡管美國沒有明說具體針對哪一個國家，但是其軍事部署的特點已經很明確地揭示了目標。上一次美日防衛指針的制訂正逢台灣海峽兩岸的緊張局勢，於是美國和日本就將周邊事態寫入指針。這一次美國和日本會如何處理釣魚島問題值得關注，盡管蘇珊·賴斯和美國國務院一再表示美國在釣魚島問題上不持立場。但是美國的一系列做法包括使用日方的名稱、宣布釣魚島適用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清楚地揭示了美國方面偏袒日本的立場。最後容易被忽略的一點就是美國方面將加強與盟國和安全夥伴的三方協調，盡管沒有談及具體的國家，但這可能會是針對南海問題的舉措。
緊接著談到的就是與中國的關系，主要分為兩個部分。首先是美國期待就朝鮮半島無核化、伊朗核問題的和平解決、安全穩定的阿富汗、解決蘇丹沖突與中國進行合作。另外蘇珊·賴斯也提到美國希望與中國就非洲次撒哈拉地區的和平與發展一起行動。這是帶有明顯的蘇記特征的政策傾向，她本人專業方向側重維和與非洲，自己又是美國黑人，對非洲大陸自然會多一分關注。第二部分主要是美國期待繼續提升與中國軍方的交流質量。當然，蘇珊·賴斯不忘強調美國與中國在法治、人權、宗教自由與民主原則上的分歧。她更是援引其在聯合國當大使時候與中國協調的經歷說明要解決分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可能是指圍繞利比亞、敘利亞問題上中美兩國在安理會的協調過程。
之後，她主要談了美國在亞太的兩大安全挑戰。首先她用了很大的篇幅談朝鮮的威脅，使用的措辭非常嚴厲。她認為朝鮮在威脅韓國並且擴散危險品和相關技術，朝鮮發展核導彈違反了國際法。同時她也表示美國準備好與朝鮮進行談判，使其無核化走出堅實和不可逆轉的一步。但是朝鮮既準備談判同時又繼續其核武器項目關鍵要素運轉是美國不能接受的，美國將和中國一起施加壓力。蘇珊·賴斯最後總結到平壤只有一個選擇，要麼孤立，要麼融入。另外一大威脅就是東海和南海問題。蘇珊·賴斯稱美國將鼓勵各方用外交途徑和國際法的規範和平解決爭端，防止意外事件擴大成大規模沖突。美國認為南海行為準則就是很好的第一步。亞太國家和機制如何管理這些爭端將預示他們之後如何塑造地區未來的安全。
在經濟領域，她說美國的亞太政策主要關注三個方面：顯著增加美國的出口、執行幾十年來最宏大的自由貿易協定、與中國和印度及新興經濟體一起推動全球經濟增長。她同時希望亞洲各國將重點從出口轉到促進內需。蘇珊·賴斯表示TPP會為未來的貿易協定創造標準，這主要是針對國有企業和法規壁壘，將給各方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此外TPP還將在勞工權利、環境保護和知識產權上制訂更高的標準。在談到與中國的經濟關系時，她著重講了美國的三大關切：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擴大美國公司進入中國市場的機會、加強對美國公司的知識產權和貿易機密的保護，尤其是國家贊助的網絡偷竊行為。
就筆者的觀察來看，後兩項是美國跨國公司積極推動美國政府對中國政府施壓的項目。尤其是最後一項，所謂的國家贊助的網絡竊取知識產權和貿易機密的行為。美國公司確實發現有IP地址來自中國的網絡攻擊，知識產權和貿易機密關系到美國跨國公司的核心商業利益。盡管由於斯諾登事件，美國在網絡領域的道德權威大大受損，不得不改變了調門，但是美國政府不會在這一問題上沈默，美國商界在積極地敦促美國政府采取行動。多年以來，美國跨國公司一方面極力保護其對華出口產品的相關技術，另外一方面積極遊說中國政府在自主創新和國家標準這一系列涉及到技術和知識產權的政策。在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前和中美商貿聯委會開會前，美國政府都準備了一份長長的來自美國跨國公司的訴求單子。因此中國方面在這方面要未雨綢繆，做好應對準備。
美國亞太政策的第三根支柱就是民主價值觀，蘇珊·賴斯花了大量的篇幅贊揚昂山素季和緬甸的民主轉型。同時她表示美國將繼續引領言論自由、自由獲取信息和自由表達信仰的權利。這是一個重要和清晰的政策信號，過去中美關系的許多意外沖突恰恰來自於這種認識沖突。美國人拒絕了王立軍的庇護申請，卻接受了陳光誠，這揭示了美國的政策取向。盡管新型大國關系強調不沖突和不對抗，但是在美國強調民主價值觀的時候，沖突和對抗也許就不可避免。美國亞太政策最後一個著重點-促進人類發展主要是指公共健康、扶貧、災難救援和可持續發展等領域。
在演講的最後，蘇珊·賴斯強調美國將在亞洲長期、可靠、強大、堅定的存在。蘇珊·賴斯的演講已經清楚地點明了未來三年美國的政策選項，留給中國的就是如何去應對美國政策帶來的挑戰。
作者在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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