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ris_2007 發表於 2019-4-16 23:33:10

10萬鄉親“挪窮窩”(縱深·“三區三州”看脫貧⑧)

雲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山高谷深偏遠閉塞,是雲南乃至全國發展最滯後的地區之一。截至2018年底,貧困人口由2011年的31萬多人下降到14萬多人。通過易地扶貧搬遷,全州近10萬人“挪窮窩”,占總人口的1/5。

易地扶貧搬遷是打贏脫貧攻堅戰的關鍵舉措之一。搬得出,穩得住,能發展,怒江迎來歷史上最大的發展機遇。

峽谷春意濃,記者一年多之後再訪怒江,眼前的變化真大!州府所在地六庫鎮新“冒出”許多高樓,路寬了、橋多了;沿著怒江北上,一路上到處是建設工地,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裏人頭攢動。當地同志介紹,怒江扶貧“每天都在變化,每時都在進步”。

雲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山高谷深偏遠閉塞,是雲南乃至全國發展最滯後的地區之一。少數民族人口占總人口的93.6%、其中四成不會寫字。州扶貧辦提供的數據顯示,脫貧攻堅開展以來,截至2018年底,怒江州貧困人口由2011年的31萬多人下降到14萬多人,貧困發生率由七成多下降到不足1/3。尤其是易地扶貧搬遷,全州近10萬人“挪窮窩”,占總人口的1/5。

搬得出——從“要我搬”到“我要搬”

從山上一搬下來,四排拉多村委會托咪組村民小生的小兒子就進了幼兒園,結束了整日“散養”的野孩子經歷。小生的新家在大興地鎮維拉壩安置點,他巴不得從四排拉多村委會托咪組早點搬來——過去一家四口擠在二三十平方米的空心磚房裏,下場大雨路就沒法走,孩子上學不方便。

維拉壩安置點的格力小學和幼兒園由格力集團援建,也是珠海市對口支援怒江的成果。格力小學的硬件設施在怒江算是一流,其真正的綠茵足球場在全州學校裏都罕見。校長吳金鳳介紹,珠海市來支教的老師分別教英語、音樂和體育,這些課程在以前的鄉村小學不可想象。記者在校園裏看到,“扶智從娃娃抓起,不讓貧困代際傳遞”的標語熠熠生輝。

怒江州瀘水市委副書記楊仕林介紹,全市建檔立卡貧困戶中,有2/3需要易地扶貧搬遷,市裏86%的耕地坡度在25度以上,貧困人口居住分散,搬遷集聚是脫貧攻堅的治本之策。“市裏把最好最平的地拿出來,易地扶貧搬遷完成後,瀘水的城鎮化率將提高20個百分點,達到一半以上。”楊仕林說。

改變貧困戶傳統的生產生活方式,為產業集聚打下基礎,節省基礎設施配套的巨額成本——易地扶貧搬遷的好處多。怒江原本制定了3萬多人的搬遷規劃,去年底已全部建設竣工。在國家政策大力支持下,怒江又新增6萬多人的搬遷規模,目前安置點已全部開工建設,預計今年10月底前竣工,12月底前貧困戶搬遷入住。

在瀘水市大龍塘安置點,去年10月貧困戶已全部搬遷入住。安置點的管委會主任楊海春介紹,從建設到入住,大龍塘只用了一年時間。剛開始動員貧困群眾搬遷時,思想工作頗費周折,有的擔心“光有新房子,吃飯靠什麽”;有的舍不得山上的豬和雞;老人疑惑去世後埋哪裏。楊海春說:“動員是先難後易,如今看到搬遷後的生活,群眾從‘要我搬’變成‘我要搬’。”

怒江這麽多人“搬得出”,得靠高位推動、紮實工作。州易地扶貧搬遷指揮部劉征榮說,全州脫貧攻堅10個指揮部,當屬易地扶貧搬遷指揮部力量最強,“雙組長”是州委書記和州長,每個安置點都有明確的州縣鄉三級領導督促。他還介紹,州裏與大型國企合作建設安置點,保證了工程的資金、質量和進度,“一周能蓋一層樓”。

穩得住——“政府想在貧困戶前面了”

在大龍塘安置點的“兌兌換”扶貧公益超市,最受歡迎的是米面油、洗發水等必需品,掃帚簸箕沒人換。工作人員介紹,貧困戶做好事能攢積分兌換實物,“遷新居政府送了掃帚,學生是14年免費義務教育,所以文具兌得少”。安置點用地緊張,但擠出了個籃球場,集裝箱似的生物膜污水處理裝置挺顯眼,目前正張羅建個小菜市場。

記者在小生家裏發現,電視櫃、組合沙發、電飯煲、電磁爐甚至餐桌都是搬家時政府送的,因為小生腿腳有殘疾,新家特意選在一樓——四口人每人20平方米,一分錢也不用他掏。小生喜滋滋地說:“搬來遇到的問題,政府想在貧困戶前面了。”他如今想開家網店賣蘭花,安置點管委會當天就安排了專人輔導他。

楊海春感慨,貧困戶“洗腳上樓”並不容易,許多人甚至不會開水龍頭不會用洗手間,“生活技能培訓”是第一課。一個貧困戶曾找楊海春反映,家裏的電磁爐壞了,楊海春到他家才發現,因為手上的老繭太厚,好好的電磁爐按下去竟然沒有反應。

從山裏人到新市民的過渡期很關鍵,搞不好會有人再搬回去。怒江州制定了“十個有”,要求安置點有服務中心、公共廁所、衛生室和學校、活動廣場、商業網點、垃圾清運站等,並出台20條後續措施,讓貧困戶搬遷“穩得住”。如貧困戶原有林地可退耕還林流轉出去,每畝1200元,5年內分3次付清,增加過渡期內收入。而所有安置點都配建了商業設施,收益將作為集體收入,用於安置點自我管理開支。

楊海春透露,安置點的工作成果如何,注意兩樣東西就行:每家的窗簾和樓下的摩托車。因為每家買的窗簾都不同,入住率高低一看便知。一早一晚樓下停滿摩托車,平時不見人,說明住戶在外面有活幹。

怒江所有安置點的“第一書記”都是精兵強將,是由州委組織部任命的科級以上幹部。以大龍塘安置點為例,2016年啟動搬遷時有2個工作隊員;一年後全州充實“實戰隊員”,有5個隊員;任務最重時有9個隊員駐點,如今仍有5個隊員。管委會下面分了3個小組,每個樓棟都有“樓棟長”。楊海春是瀘水市政法委副書記,如今他的黨組織關系轉到安置點,和其他7名黨員成立黨支部為群眾服務。

怒江州所有安置點都成立了“管委會”,目前以扶貧工作隊員為主工作。楊海春認為,“管委會”慢慢要轉向群眾自治,水費電費怎麽收大家商量著來,200戶以上的成立社區,“靠政府包辦並非長久之計”。

能發展——“這是怒江歷史上最大的機遇”

州長李文輝感慨,這次易地搬遷和脫貧攻堅,是怒江歷史上最大的發展機遇。他介紹,因為扶貧,怒江州的財政支出去年超過了西雙版納;上級對怒江的投入去年達到138億元,比2017年增長近50億元。李文輝說:“怒江還有什麽理由談困難?幹就是了!”

搬遷是手段,脫貧才是目的。維拉壩安置點管委會主任、大興地鎮副鎮長祝新海坦陳,當前壓力最大的,還是貧困群眾增收。為此,他率隊到大龍塘考察學習,跟楊海春當面請教。大龍塘扶貧車間的“蜜蜂工廠”項目,讓祝新海印象深刻。

傈僳族群眾自古就有養蜂傳統,怒江兩山夾一江的地形地貌也適合養蜂。楊海春打算,把面山的耕地全部退出來,海拔1500米以下種芒果和堅果,以上的種植青花椒和發展花木竹林。扶貧車間引進了一家北京企業開發蜂蜜產品,蜂蜜不足奇,蜂蜜餅幹、口紅、面膜才新鮮。楊海春說:“原生態的怒江蜂蜜,加上工業標準生產,再利用網紅式營銷,前景值得期待。”

大規模的易地扶貧搬遷,改變的是怒江千百年來的農業生產方式,給生態保護帶來良機。全州98%以上土地是高山峽谷,七成以上耕地坡度在25度以上,過度開墾導致災害頻發,搞傳統農業實在是無奈之舉。怒江州扭住產業扶貧的牛鼻子,從特色峽谷農業、全域旅遊、外出務工等方面入手,抓住扶貧機遇調整產業結構。怒江州已種植百萬畝草果,培育700多戶旅遊示範戶,去年新增轉移農村勞動力8萬多人次。

李文輝介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怒江的生態扶貧已成多贏態勢。全州對怒江、瀾滄江流域展開生態修復治理,目前完成陡坡地修復2萬多畝,建設了5萬多畝的“怒江花谷”,完成退耕還林還草50多萬畝,近8萬貧困戶戶均增收2000元。同時,在建檔立卡貧困戶中選聘1萬多名護林員和2000余名地質災害監測員,保護生態又讓農民增收。

如今,怒江州96%的貧困戶都有產業幫扶措施,每家易地扶貧搬遷戶有一個公益性崗位。怒江州貧困人口的平均年齡只有30多歲,勞動力轉移和適應新生活空間廣闊。楊海春說,搬遷後關鍵是往前看,邁出這一步會改變一兩代人。

記者在大龍塘安置點的村史室看到,種玉米的“點播棒”、打獵用的“竹箭包”、木碗、木水瓢靜靜躺在展台上,訴說著曾經的歷史;展室外正對的青山上,正種下經濟林木,山下在籌建礦泉水廠,一個生機勃勃的未來呼之欲出。

人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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