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中醫費子彬
一九八一年二月六日,費子彬不幸病卒於香港九龍聖德肋撒醫院,迄今不覺已有十八年了。多年來,我擬為他寫篇小傅,但因缺乏資料,是以遲遲未能動筆。
費子彬雖然是一位著名中醫,可是他的資料在香港並不多見,我只在報紙上找到以下七段:
一、卓家山著:《費子彬不進補品。侯碧漪不賣字畫》一九七三年二月十八日香港《星報》。
二、費子彬,自題:《天南覓食圖》一九七四年八月十六日香港《星報》。
三、趙聰著:《費翁有子》一九七六年十月十一日香港《星島日報﹒星辰》。
四、鐵嶺遺民(何家驛)著:《家學淵源,祖德深厚》一九七六年十一月十一日香港《萬人日報》。
五、過來人(蕭思樓)著:《費于彬醫師昇天》一九八一年二月八日香港《快報﹒快趣》。
六、《費予彬訃文》一九八一年二月九日香港《星島日報》第二版。
七、包教曉(謝永光)著:《孟河費氏、家學淵源。醫方醫案、仍有流傳。》一九八一年二月二十五日香港《明報》。
費子彬,是江蘇省武進縣西北孟河城人,生於清光緒十七年(一八九一年),筆名保彥。
清代醫學中,常常提到「孟河費氏」,因費氏五世有醫名。
本來費家住的乃偏僻的鄉村,但由於遠近求診的病人紛至沓來,費家設診所的地區,竟因此變為熱鬧的地方。
費子彬的先祖費伯雄的回兩度被召入北京為皇室治病。
第一次係清道光太后病肺癰,數劑而愈;因賜給他「是活國手」的扁額。
第二次是道光帝患失音,諸藥少效,而費氏得以藥到病除,道光帝賜給他一副對聯:「著手成春,萬家生佛。婆心濟世,一路福星。」
此後,他的聲譽更上一層樓,四海之內,婦孺皆知。
費伯雄生平治學謹嚴,他對醫術著實下過一番真功夫;他又工書畫,而詩詞歌賦,更是富麗流利,頗有名士之風。
費伯雄著有:《醫醇賸義》、《醫方論》、《怪疾奇方》等書。
費伯雄傳至費繩甫,亦克紹祖業。費繩甫就是費子彬的伯父。
費子彬在常州中學畢業後,即入南京兩江法政學堂,攻讀政治經濟,未卒業而民國建立。
他進入北京就職。其時,許世英受命為大理院院長,制任司法總長。
費子彬曾為許世英幕友,故其中文寬博,蘊藏不露。
後以內戰頻生,他便在一九二六年秋,南旋上海,在靜安寺路鳴玉坊,創設孟河費氏醫院。
廿餘年間,這間中醫院醫活很多病人,院譽隆高。
一九四九年春,費子彬由上海南下香港,懸壺濟世。
一九五二年四月,錢穆由香港赴台灣台北淡江文理學院新落成之驚聲堂講演,禮堂屋頂水泥大塊墜落,錢穆受傷後,進醫院醫治。
錢穆愈後常覺頭部有病;他返回香港,由費于彬醫愈。
林語堂曾患一奇病,一見友好,即潛然淚下。
後經錢穆的介紹,他由台灣來香港求費子彬診治,竟只服中藥兩三劑,即霍然而痊愈。
此人所共知之事。有時西醫判斷以為不治之症,若到中醫之手,卻又不費吹灰之力,可占勿藥之喜。
費子彬的妻子侯碧漪師事張大千習畫,她曾在香港舉行過畫展。
某一年,張大千赴香港,有一天他腹部忽然腫痛,遂問於費子彬,他說:「一帖可痊,不會耽誤你上飛機時日。」
故「費一帖」之名,不脛而走。
有人以為費子彬精於醫術,必知所進補。
故費子彬的親友往往問他這個問題,他說:「余從來不進補品,惟每次晚飯,注白蘭地酒少許混可口可樂進飲。」
相信費子彬曾讀過清代吳儀洛輯:《本草從新﹒序》(竇欽鴻﹒曲京峰點校﹒一九九0年一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第一版)有謂:「凡藥皆可傷人,況於性最偏駁者乎?」
故費子彬不進補品、補藥。
至於酒,據中藥書所記載,美酒可以行氣活血,適量進飲,無害有益。
費子彬的食慾相當強,凡胃口強的人多享高壽,費子彬就是一例。
目前中國大陸、台灣、香港中醫不少,然而,年齡最高的只有八十多歲。
能享九十歲高齡的畢竟不多。費子彬喜啖清淡的食品,聞說他在家中吃飯,喜歡做雞或變雞湯佐膳。
然而,他只喝湯汁,兼吃些麥片稀粥,甚少吃湯渣中的肉。
其實,肉中的精華,已溶解於湯水中了。他往外面去吃飯,不喜吃中餐,喜吃西餐。
他以為西餐營養豐富,又容易消化吸收,適合老年人。
這實在就是費子彬的養生之道了。
一九七四年,費子彬曾遭過一次賊劫,報紙上當做新聞刊登出來。
有一個中年男病人來看病。他為他把完了脈,俯首開完了藥方,再抬起頭來問病人口乾不口乾的時候,想不到那病人已變成一個手持利刃的兇惡賊徒。
費子彬當然破財了。社會治安不寧,他的親友勸他不要再替人看病了,關起門來,頤養天年罷。
可是,有病的人,還是上門請他醫治。醫門易開難閉,真是欲罷不能。
他在香港的報章上發表過不少醫學常識的文章。
他已出版的著作有:《四橋隨筆》(民國三年出版)
《善後會議史》(民國十四年出版)。
《結婚論》(民國十五年中華書局出版)。
《食養療法》(民國十八年出版)。《青年與保健》
(一九五六年香港友聯出版社出版)等。
一九九九年三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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