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內地經濟發展圈地運動威脅濕地 [打印本頁]
深度報道系列三之一:內地自然保護區亂象篇
編者按 中國15%國土生態價值極高,被劃為「自然保護區」,受法律嚴格保護,肩負維護地球生態系統安全的重任。隨著內地經濟高速發展,22%保護區已遭破壞,功能和價值被嚴重削弱,問題已敲響警號。亂象背後,是地方開發和中央政策的博弈,經濟利益與生態文明的交鋒,當下短視行為與後代長遠福祉的抉擇。本報記者深入一線考察保護區,採訪政府部門及專家學者,推出系列專題,揭示亂象並分析背後原因,探尋問題破解之道和長保久安之計。
濕地在哭泣 珍禽失樂園
「白鳥一行天在水,綠蕪千陣野平雲。」當本報記者啟程奔赴遼寧和山東兩處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時,腦海中不禁想起宋代詩人林逋的名句,因為,此行目的地都是以廣袤的自然濕地著稱,被視為眾多珍稀水禽如丹頂鶴、黑嘴鷗等的繁殖地、越冬地和遷徙驛站……然而,隨著採訪的不斷深入,記者彷彿聽到了自然保護區隱隱的歎息和哭泣。
香港文匯報記者楊 帆、趙一存、劉坤領
進入遼寧雙台河口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記者來到大窪縣趙圈河鎮紅海灘風景區。購買門票後,記者被要求乘搭景區專用電動車,沿著雙向柏油公路,行近20分鐘後,一幅奢華氣派的旅遊勝地景象驟現在記者眼前:高大軒敞的紅色仿古殿宇,購物休憩等旅遊功能一應俱全;海神娘娘廟香火旺盛,香客們頂禮膜拜;木製廊橋蜿蜒上千米,延伸至濕地深處而後折回……在遊客歎為觀止時,記者發現,殿宇廊橋所經之處,濕地盡失,寸草不生。
在景區另一側是在建的「水上樂園」。挖掘機的作業聲從不遠處傳來,草地被剖開一道深坑,正在預埋管道。附近草叢中的十幾隻大雁,水面上的一群野鴨,引起了記者的注意。待記者走近,牠們並沒有飛走,據景區工作人員介紹,牠們是人工餵養的。
蘆葦河道 遊船橫行
依據國家自然保護區的管理規定,在實驗區建設旅遊開發項目,必須事先通過環境評價審批,而上述旅遊項目均位於該保護區實驗區,事先未履行環評審批手續,屬於違規開發。在核心區和緩衝區,國家規定禁止任何無關單位和個人進入,任何旅遊開發和生產建設皆屬嚴重違法,但下面的現實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在景區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記者和一行遊客坐著電動車來到寫有「兆海航空」的碼頭,岸邊停泊著四艘遊艇。一艘遊艇載著一行遊客,沿著逶迤的河道,穿行在蘆葦蕩中。自然的蘆葦濕地被人工草垛擋攔,為遊船河道讓路。記者在船頭看到,往來遊船相向而行,在河道上掀起渾濁的浪花和漩渦,幾隻水鳥從不遠處的蘆葦叢中驚起飛走。紅海灘風景區的遊船觀光項目,其碼頭和航道基本上均位於保護區核心區!
科普為名 接待遊客
另一天,在山東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核心區,本報記者驅車沿公路貫穿大汶流區域。公路北側一處堤壩工程正在施工,在工人帳篷附近的垃圾堆裡,一個塑料袋裝滿了不明鳥類的羽毛。當記者就此詢問時,一位工人支支吾吾地說,「這裡的鳥不好逮。」據動物專家判斷,這是雁鴨類動物的羽毛。
由此深入,公路南側有一座人工島,亭台水榭,棧道拱橋,名曰「鳥島」,岸邊設有停車場和休息區,不少遊人坐在聯排座椅上休息,欣賞著水面上的水禽。該自然保護區管理局解釋道,「鳥島」是為科普宣教之用。而這顯然與國家自然保護區有關規定相悖,因為以「科普教育」的名義任由遊客進出,客觀上增大了對核心區的威脅。
更甚的是,上述自然保護區內五花八門的開發和建設行為,只是當前內地自然保護區亂象的冰山一角。
專家警告:反生態式保護終釀禍
「大自然永遠不會錯,人類違背生態規律就是反生態,內地反生態式的『保護』不但不能真正保護大自然,反而是自釀災禍。」多位環保專家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如是說。近年來,內地一些重要的自然保護區屢遭經濟開發侵擾,不斷被調整和肢解,區內的珍惜植被和稀有生物橫遭破壞和滅絕,保護根本無從談起。一些自然保護區的保護與開發沒有遵循生態學規律,人為臆測的保護方法可能造成更大的破壞。
採伐枯立木 鳥兒無處站
中國人與生物圈國家委員會委員、國家林業局高級工程師沈孝輝說:「在自然生態系統中,每個物種都有自己的生物鏈,破壞其中一個,整個鏈條就斷了。比如採伐風倒木、枯立木不足取,其實它是有存在必要的,鳥兒休息要站在枯立木上,黑熊用枯樹洞為巢過冬,俗稱『蹲倉』;喬木種子落在倒木上,有水分和養分就可以發芽。」
沈孝輝指出,類似的「開發性保護」、「破壞性保護」的現象其實並不少見,濱海濕地、紅樹林濕地生態系統等違反生態規律的管理,往往導致保護區內生態系統發生改變,植被消失,野生鳥類和魚類喪失生存繁衍空間。
種群遭分割 馬鹿臨滅絕
據環保部統計,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由於長期的不合理開發,野生動植物種類和數量急劇下降,外來物種入侵問題突出,嚴重威脅中國自然生態系統。目前,中國野生高等植物瀕危比例達15%至20%,有233種脊椎動物面臨滅絕,44%的野生動物數量呈下降趨勢。
沈孝輝表示,十幾年前,長白山保護區生活有五千頭馬鹿(國家二級保護動物),而目前僅存約30頭,還被旅遊設施分割為兩個種群,基因無法得到交流,長期近親繁殖,面臨滅絕危險。在長白山保護區,當地旅遊開發在溫泉區上修建棧道,導致國家二級保護植物「狹葉瓶爾小草」消失。
內媒揭自然保護區亂象
■《第一財經日報》2012年3月報道,即將開工的重慶長江小南海水電站將有可能阻斷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遷徙繁衍最後的生態通道,對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水生生態系統造成毀滅性影響;
■《南方都市報》2012年3月報道,廣東南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遭野蠻毀林修路,導致近5萬平方米範圍內的馬尾松、荷木、甜椎等30餘種南嶺特有植物在早春時節失去了萌發之機;
■《中國青年報》2012年4月報道,黑龍江虎林珍寶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的千畝濕地,被毀變耕地;哈爾濱松北區一塊廣闊的江灘濕地,數年前就被開闢成了一處非法採砂場。
新聞通識:15%國土列入自然保護區
自然保護區是對有代表性的自然生態系統、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物種的天然集中分佈區、有特殊意義的自然遺跡等保護對象所在的陸地、陸地水體或者海域,依法劃出一定面積予以特殊保護和管理的區域,這些區域對維護和優化生態環境發揮了不可代替的作用。
中國960多萬平方公里國土上,共有2640個自然保護區,總面積約143萬平方公里,佔陸地國土面積的14.9%,超過全球12%的平均水準。自然保護區分國家級和地方各級,其中國家級共335個,佔陸地國土面積的9.71%。各自然保護區內部又劃分核心區、緩衝區(核心區外圍)和實驗區(緩衝區外圍),各區的人類活動均受不同程度的限制如下:
核心區: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進入;因科學研究的需要必須進入的須申請,並經國務院(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適用)或省級以上人民政府有關自然保護區行政主管部門批准;不得建設任何生產設施。
緩衝區:只准從事科學研究觀測活動;禁止開展旅遊和生產經營活動;不得建設任何生產設施。
實驗區:准許從事科學試驗、教學實習、參觀考察、旅遊以及馴化、繁殖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等活動;建設項目污染物排放不得超標。(資料來源:國家環境保護部)
違規開發 蠶食綠肺
近年來,伴隨中國工業化和城鎮化高速發展,建設範圍不斷擴大,涉及自然保護區的各類建設項目不斷增多,包括違法開發礦產資源、無序開展旅遊項目等,對保護區的侵蝕呈蔓延擴張之勢,可謂觸目驚心。對於當前這一問題,國家環境保護部副部長李干傑坦言,22%的自然保護區已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
335國家級保護區 逾40個被干擾
據2010年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內地335處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因受開發建設項目讓步而被動調整和縮小範圍或功能區劃的逾40個,約佔總數的15%左右。省級、市級保護區則更是難以盡數。
環保部對335處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開展的衛星遙感監測和現場實地核查顯示,有272處存在程度不同人類活動,佔80%以上,其中人類活動劇烈和明顯的佔30%。
破壞生態系統 影響珍禽繁殖
國家環保部生態司相關負責人在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專訪時指出,開發建設活動對保護區造成以下影響:
一、佔用自然保護區土地,對保護區自然生態系統的結構造成破壞,後果包括影響自然保護區生態功能的發揮,甚至導致珍稀瀕危物種因棲息地喪失而消失;
二、人為建設對野生動物造成阻隔效應。一些工程建設如公路、鐵路、水電站大壩等,還可能導致部分遷徙性或洄游性物種的阻隔,影響其完整的生活史;
開發商侵佔存廢錢決定
「人們常常將自己周圍的環境當作一種免費的商品,任意地糟蹋而不知加以珍惜。」美國未來學家、《第四次浪潮》作者甘哈曼的這句話,似乎適用於內地一些自然保護區被開發的現狀。的確,自然保護區是維繫生態平衡的生命線,但對不少地方而言,常被視為束縛發展經濟的「緊箍咒」;自然保護區是維護生物多樣性的聚寶盆,但對一些利益集團來說卻是搖錢樹。
■香港文匯報記者楊 帆、趙一存、劉坤領
改革開放初期,中國效仿國際先進經驗,大規模設立自然保護區。在當時,保護區的設立意味著提高地方知名度和中央財政補貼,這對財力匱乏的地方政府無疑吸引力十足,保護區一時間成了你爭我搶的「香餑餑」。後來保護區又因不許從事生產開發,旋即被地方政府看作妨礙經濟發展的生態枷鎖。
幾十年過去,自然保護區卻由生態枷鎖變成開發基地,原有自然保護區被開發、被調整的報道頻出,環保專家表示,箇中原因都離不開地方經濟利益驅使這條主線。
工程空降 環保讓路
據《每日經濟新聞》2012年3月報道,遼寧雙台河口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違規建成旅遊設施5處,旅遊旺季時每天進入保護區核心區的遊客人數達萬人以上,每年門票收入2000多萬元;該保護區內長期違法從事油氣開發,新建油井1576口井,同時違規開墾葦田,糧食種植和水產養殖面積佔保護區總面積的10%以上。
而《南方周末》2011年報道稱,中俄天然氣管道需要穿過新疆喀納斯國家級保護區核心區阻力重重,新疆隨即對保護區功能區進行調整。
據《法制日報》2011年報道,為開採鉀鹽,新疆羅布泊野駱駝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哈密地區修建了一條橫穿保護區的公路。保護區北部的戈壁上有30至40個煤礦、鐵礦開採點,幾十年來一直在生產,礦業開發使野駱駝生存環境受到威脅。
出讓土地 地方財源
「凡此種種,不過冰山一角。當一個個頂著國家戰略頭銜的大工程來襲,自然保護區除了退讓,並無太多選擇。經濟利益驅動是自然保護區被破壞、被調整、被開發的根本原因。」國家林業局高級工程師沈孝輝(見圖)在接受本報專訪時一針見血地指出。
「地方政府有賣地開發的衝動,國家規劃落實不到位,上級處罰不得力,這三種因素導致自然保護區被圈佔、破壞的嚴重後果。」北京大學中國地方政府研究院院長彭真懷說,土地出讓金是地方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地方紛紛向地球最後的綠肺伸手。
多頭管理 互相推諉
面對地方政府開發的熱潮,保護區主管部門又當如何?據統計,內地目前尚有43%的自然保護區沒有建立管理機構,29%的沒有配備管理人員。內地甚至沒有統一管理保護區的機構,如所在區域屬於森林生態系統便歸國家林業局管理,屬於海洋生態系統的則歸國家海洋局。從全國來看,70%左右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由林業、國土部門主管。而國家分工又確定環保部作為綜合管理部門,實際工作中行使監管職權難度較大,多頭管理的體制客觀上造成互相推諉、管理效率低下等問題。
即便在已經歸口管理、配備人員的自然保護區也不容樂觀,通常基層管理部門的人事任命權、財政權都歸所在地方政府掌握,當政府要對保護區作出調整、開發時,基層部門無人敢反對。
無價濕地 廉價租售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哈姆雷特的這句經典獨白,對於內地不少自然保護區來說,被賦予了現實版的抉擇:要眼前的經濟利益還是要長遠的生態福祉?
利用法律罅 偷賣「插花地」
在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一千二管理站孤北水庫西北方位,本報記者碰到一群人正在魚塘撒網捕魚,魚塘之間的濕地已被夷為平地,拓成農田。一位高姓的男子告訴記者,自己是從當地有關部門承包了實驗區的4,000畝濕地,20年租期,累積上交300萬元租金即可。他在此連片開闢了84個魚塘,間以高埂農田。為了除草,他已經使用了300箱除草劑,據了解,除草劑對土壤構成嚴重污染。
對於上述現象,該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在書面回應中坦言,一千二管理站實驗區大部分土地權屬歸相關縣區,土地權屬複雜,多為分屬河口區、墾利縣、利津縣等二縣一區的「插花地」,爭議較多,相關土地承包合同尚未到期。確實存在小部分承包戶受利益的驅使偷偷進行賣土的違法行為。
瓜分唐僧肉 人人也爭食
遼寧雙台河口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更是被多個機構同時開發,形成「多方爭食一口唐僧肉」的局面。位於雙台河口西岸的盤山縣八仙崗紅海灘風景區,由深圳中集投資控股公司開發,門票售價每人30元。東岸的大窪縣防波堤紅海灘景區,由淺海油田開發公司設卡收費,每人交30元,也可放行。
由此向北,大窪縣趙圈河鎮的紅海灘風景區由盤錦紅海灘風景區開發公司運營,景區停車場每車收費10元,紅海灘門票每人40元,但由於景點距離大門口足9公里路程,遊客必須乘景區專用電動車前往,又由於電動車車票與豪華遊艇船票以綑綁式發售,合共80元,也就是說,每位遊客實際最少要付出120元才能一賭紅海灘風采。
劃分隨時變 禁令驟鬆綁
保護區缺錢 陷惡性循環
多年來,自然保護區的生態補償機制不到位,政府對保護區投入普遍不足,不少保護區熱衷創收,「貧血」狀態令脆弱的保護鏈陷入惡性循環。在內地大熱的各級公務員考試中,與自然保護有關的職位就是「冷門」、「沒權力」、「沒油水」的代名詞,鮮人報考。
「為了安心地在保護區工作,保護區管理人員待遇按理說應達到甚至適當高於當地平均水平。但事實上,保護區一般地處偏遠,經濟落後,條件艱苦,優厚待遇無從談起。」中科院動物專家、國家野生動物學會中國項目主任解炎告訴本報記者,四川平武縣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事業編制人員工資僅相當於其他同級單位的一半,其中50%聘用的臨時工則收入更少。
投入雖增 僧多粥少
國家林業局高級工程師沈孝輝說,「投入不夠,吸引不了也留不住人才,保護區只能自己挖肉補瘡,搞旅遊搞創收。」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不少保護區熱衷兜售自然資源。
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變更案例(部分)
■ 2007年:新疆羅布泊野駱駝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由780萬公頃縮小到520萬公頃,其中哈密區域核心區面積由84萬公頃縮小到14萬公頃,兼顧地方資源開發利用;
■ 2008年:天津古海岸與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面積由97,588公頃縮至35,913公頃,劃出61,675公頃用於天津和濱海新區建設;
■ 2009年:遼寧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由1.4595萬公頃縮至0.9萬公頃,周邊地區建立開發區;
■ 2011年: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由33,174.2公頃調整為31,713.8公頃,劃出1460.4公頃用於擬建設小南海水電站。
資料來源:國家環境保護部
官民齊守護綠肺保久安
中央加大財政支持 環保部劃定生態紅線
雨果曾說:「大自然是善良的慈母,同時也是冷酷的屠夫。」誰來保護自然保護區?誰將接受大自然的懲罰?隨著記者採訪的深入,這個問題不斷撞擊著理性的神經,倒逼著現實的迫切答案。自然保護區面臨的困境,並非單一因素所致。只有中央的高度重視,立法制度的強化完善,地方的嚴格執行,民間力量的積極參與,國際經驗的借鑒,同舟共濟多管齊下,內地自然保護區才能成功突圍,走出長治久安之路。 ■香港文匯報記者楊帆、趙一存、劉坤領 北京報道
「中國是世界上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國家之一,也是生物多樣性受到最嚴重威脅的國家之一。」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在今年年中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國家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強調,要推進自然保護區、生物遺傳資源庫等重大工程建設,「對重要生態功能區、生態環境敏感區和脆弱區等,應劃定生態紅線,禁止與保護無關的開發活動。」
內地自然保護區已亮起警號,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視。劃定生態紅線,減少大規模開發,實行休養生息政策,提高生態補償比例,摸清自然保護區「家底」,強化監督檢查……一系列新舉措正在制定和實施,以期遏制生態系統不斷退化的趨勢,保障國家和區域的生態安全。
圈出要區 嚴禁開發
環保部副部長李干傑近期在出席「2012年全國自然生態保護工作會議」時指出,環保部今年將啟動生態紅線的劃定工作,圈出重要生態功能區、陸地和海洋生態環境敏感區和脆弱區,對各類主體功能區分別制定相應的環境標準和環境政策,以更有效的方式保護生態。
「生態紅線」劃定的區域將被限制開發,執行生態修養生息的政策。劃定生態紅線就是為減少大規模、高強度的工業化和城鎮化開發,在重點生態功能區,提高城鎮化、工業化和資源開發的准入門檻,以遏制生態系統不斷退化的趨勢,保持並提高生態產品供給能力,使重點生態功能區生態惡化趨勢盡早得到遏制,主要生態功能區盡早得到恢復和改善,從而保障國家和區域的生態安全。
摸清家底 加強保護
同時提高生態補償比例。國家有關部門將加大對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的財政轉移支付力度,提高轉移支付資金用於生態環境保護比例。給予相應財稅補償和支持,注重做好生物多樣性豐富地區扶貧開發和改善民生工作,使群眾和地方不因保護生態環境和生物多樣性在經濟上受損,而要公平分享保護帶來的好處。
此外,環保部生態司相關負責人在接受本報專訪時表示,今年將完成全國335處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人類活動的遙感監測任務,為監督檢查提供依據,並對存在問題的保護區提出處理意見。環保部等7部委實施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評估工作將於明年結束。同時,為徹底查清中國自然保護區的家底,環保部開展的另一項針對內地自然保護區的基礎調查與評價項目,目前也已完成16個省、1500多個自然保護區的調查和評價工作。該負責人表示,未來將以此為基礎,採取相應措施加強對自然保護區生態的保護力度。
http://paper.wenweipo.com/2012/09/27/CH1209270012.htm
專家促立保護法 強化執行與問責
當前自然保護區的亂象叢生,一定程度上歸咎於法規失範和執法不嚴。目前唯一的綜合性專門法規嚴重滯後於形勢變化和現實要求。有關專家認為,內地自然保護區能否突破困局,當務之急是出台更具法律權威和效力的《自然保護區法》,同時強化自然保護區執法、監管和問責機制。
國家林業局高級工程師沈孝輝援引媒體報道稱,2005年長江上游魚類保護區調整後,國務院領導人有過批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調整、更名一定要慎重,這次調整後就不要再動了。結果僅僅4年之後,再次調整獲得通過。近10年來神農架混亂無序開發小水電,曾任湖北省委第一書記的陳丕顯曾講:「湖北保不住一個神農架是犯罪。」自上而下的領導批示和講話也許能解保護區的一時之困,但保障不了它的長治久安。
現有條例 效力不足
令人不解的是,覆蓋14.9%國土的自然保護區竟然沒有一部法律予以保障。儘管國務院於1994年制訂了《自然保護區條例》,但作為行政法規,效力階位低,缺乏法律的強制性,在執法實踐中暴露出諸多問題,已經不能適應當前形勢和自然保護事業的要求。
今年「兩會」期間,《自然遺產保護法(草案稿)》引起社會熱議。從《自然保護區法》到《自然遺產保護法》,環保界呼籲了十年,也等待了十年。中科院動物專家、國家野生動物學會中國項目主任解炎認為,「草案稿未將管理權和監督權分開,不合時宜的地方更多。」
因此,一部與時俱進、具有更高法律效力的《自然保護區法》亟待出台,以規範政府和企業行為,杜絕不符合保護區功能定位的一切開發利用活動,嚴格禁止將保護區調整為「開發區」,將經濟開發項目和內容徹底剝離出去。
行問責制 明確責任
集思廣益:民間力量 中堅衛士
在內地自然保護區的「保衛戰」中,有這樣一支生力軍:他們沒有官方賦予的權力資源,卻有服務環保的滿腔熱情;他們缺乏遏阻地方開發的經濟實力,卻是「反生態」行徑的公共警報器;他們常常被地方誤解錯判為「極端分子」、「異己分子」,而他們實際上是政府環保正規部隊的民間盟軍。他們就是為自然保護區奔走呼號的環保志願者。
呼籲救救斑海豹
2011年3月,在得知濱海公路將穿越遼寧雙台河口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斑海豹棲息地的消息後,「盤錦保護斑海豹志願者協會」在微博上發出了「救救斑海豹」的呼籲,引起公眾輿論對斑海豹命運的廣泛關注,並得到盤錦市政府的高度重視。目前,該志願者協會與官方的協商仍在繼續。該協會會長田繼光表示,希望上移濱海公路在斑海豹棲息地的路段,遠離斑海豹的棲息地。
環保天使守護大地
國家林業局高級工程師沈孝輝是最早加入民間環保組織的公務員,大半生奉獻給自然保護事業的研究者,在為環保事業鼓與呼的過程中常被質疑,受排斥,但始終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記者拜訪時,他剛剛從病床上下來,胃病的折磨讓他一度無法說話,但得知記者的來意後,他忍受著病痛折磨,接受了長達三個小時的專訪。
他山之石 可以「護區」
自然保護區是內地保護生物資源的主戰場,在與反生態勢力的博弈和交鋒中,中國環保力量的鬥爭經驗和手段還不夠豐富,有待磨練和提升。國際上擁有更長保護地建設史和旅遊開發史的國家,有很多經驗值得中國借鑒。
尊重原住民生存
坦桑尼亞恩戈羅恩戈羅自然保護區沒有任何人工建設和設施,卻保留了馬賽人的古樸村落。遊客及其乘坐的車輛在晚上六時前必須離開,但卻允許2.5萬至4萬馬賽人在區內遊牧。
沈孝輝說:「這些居民自古以來在當地生存,與當地環境相協調,已經融入進大自然,並成為風景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他們才是大自然真正的主人。」他指出,動輒讓原住居民搬出保護地,讓他們在當地的經濟開發和環境保護中被邊緣化,這其實是一種失敗的模式。
保留或建生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