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教育由此進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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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名牌中學改革課程,全面引入法文和西班牙文,成為香港教育界獨立思考、自尋生路的良好典範。

特區十二年,一個無能的政府,狎弄教育,左「改革」、右「微調」,東一句口號,西一個大概念,早已把香港下一代整肅得不似人形。英國在香港開辦教育展,家長飛撲申請,擠擁得比一九七五年西貢淪陷時,美國領事館接載難民的那架直升機更逼爆,見之令人淒酸。

與其任由不知教育為何物的政權胡弄瞎指揮而慢慢等死,不如突圍而出,自尋生路。名校主動「國際化」,是因應香港中產專業階層紛紛把小孩塞往德國瑞士、英童港島之類國際學校人心所向的潮流,既然全港中產階級崇洋嚮往外國,倒不如自己「國際化」,另創活路。

從中一開始,加入法文課程,更是功德無量。香港人除了崇日親英,就是熱戀法國。法國紅酒就是從香港先喝成風氣、再北上傳染大陸暴發官場的。還有LV和香奈兒香水之類,法國人在香港心目中是天外智慧文明的象徵,幾十年來長久不衰。

香港人也不是全然崇尚法國物質,也有少數知識分子嚮往法國精緻文化。唯美大師楊凡,七十年代成立花生影社,自掏腰包,購入法國片《故夢》,在利舞臺上映。一齣田園詩篇,美艷不可方物,時維一九七四年,配合着松坂屋隔鄰的美國麥當勞開張,麥理浩管理香港德政生效,香港人有空前的歸屬感,放眼海外,在心中豁然開朗,找到了自己的未來。法國人的點化,在這個偉大的過程可記一功。

有眼光的校長,應該在中學開創歐洲語文課程,法文、德文、西班牙文均可,學意大利文也好,因為意大利不但有名牌,也有羅馬古典的光輝傳統。讓香港下一代學點歐洲語文,長大了,退可以接替上一代的法國紅酒代理生意,繼續做歐洲名牌的買辦,一生衣食不愁,神州大地任由馳騁。進則可以了解歐洲文化,學通一門歐洲語文,開闢新地平線,等於這一輩子硬生生開一個窗戶,一生活了兩輩子,游走中西之間,出幽入冥,樂何如之?

這種歡趣,是真通外國語文的幸運兒才明白的。香港翻譯家黃國彬,大學時代就同時進修法、德、意、西等四種語文,最後考取獎學金去意大利翡冷翠遊學一年,在地中海邊沖一個涼回來,即刻着手翻譯但丁的《神曲》。香港人何必自卑?許多人喋喋不休說民國時代的中國有一個錢鍾書,維港兩岸也有一個小錢鍾書在。

學會一門歐洲語文,除了可以當名牌買辦,就業前途多一項營生的保證,對於人格的提升、個性的釋放、靈魂的洗煉、細胞基因的重生也大有幫助。語言只是文化的第一道門檻,跨進去,語文學得愈精,自然愈想了解歷史。歷史搞通了一點,自然會觸及歐洲的哲學和藝術。學會一門歐洲語文,跨進門檻,就像遊故宮,只是進了午門,還有太和殿、御花園、還有乾清宮,還有兩邊幾百座房間,手握一把鑰匙,一道道門打開,眼花繚亂,這輩子也逛不完。

譬如學了德文,自然用原文讀叔本華。看了德國的一點哲學論著,就明白為何日耳曼人邏輯思維清晰有序,不放過細節,進而在生活上也紀律嚴明,待人約會,準時分秒不差。因為德文的文法不但是描像思維的詞彙豐富,而時態也花開數十朵,僅一個「貓」字,就以動物的形態不同,有不一樣的稱呼。說出一個字的時態,就有其他幾樣的暗示。

意大利文音樂感濃厚,學了三年,就明白為何該國盛產男高音,為什麼歌劇用意大利文唱,比用德文多一分浪漫的感染力。因為拉丁語的結構,與條頓語系的德文不同。至於口音,倒不必花費時間極力模仿。意大利文的那個R字,在捲舌之際,還要把舌尖像蒼蠅翅膀一樣,高頻振動,抵住上顎的表面,對於東方人,不止要天才,簡直要上一輩子曾做過意大利人、帶着記憶往生,才可以準確發音。算了,學通Gucci和Ferragamo的正確讀音,去米蘭洽談訂單,就已經夠了。意大利人熱情好客,最喜歡聽見亞洲人以本國語文交談,不必向你的客戶背誦神曲,只要能持續以意大利語誇說他的老婆生得像蘇菲亞羅蘭之靚,他就會手舞足蹈,立時給你大折扣。

至於西班牙文,文法也森羅萬象,優點是詞彙較少。許多人說學英文相對比較容易,不錯,那是指文法的時態而言。但是英文的詞彙豐富,俗語特別多,英美隔一座大西洋,從黑人到英格蘭的礦工,低下層的粗鄙語言交叉感染,有時無所適從。一句俗話,美國人流通,英國人不明白,對於早就卸下殖民地包袱的西班牙文,反而沒有這點弊病。會西班牙語,好處是直接能欣賞艾慕度華的黑色喜劇。還有,西班牙文接通一個拉丁美洲,趁年輕時學好,揹背囊到墨西哥,可以在公路上隨處溝女,像少年哲古華拉騎電單車一樣,獵艷橫掃,一路飽食到智利最南端的企鵝海岸,也是不枉此生的美事。學好外文,有何着數?除了生財,還可以獵色,利潤說不完。

有人說,以英文為基礎,學瑞典文、芬蘭語等北歐語文特別容易。我沒有試過,不知有幾分道理。但北歐人個個英語流利,因為語意結構都同種。學北歐語文對全世界,誘因不大,因為既然他們個個都懂英文,而且只有幾百萬人口,去到北歐,冬天二十四小時都是白日,閉上眼睛也會失眠,北歐語在世上不通行,自有道理。

香港的視野愈來愈狹窄,與其讓下一代跟隨其師奶老母天天追看《宮心計》,學校增設外語課程,挽救香港少年兒童的小家心胸是首要急務。當然,十個中學生,有九個半學了法文,最終都只成為LV的消費奴隸,不要緊,只有半個也對法國革命和哲學家盧梭發生興趣就夠了。

多一點歐洲語文教育,將來香港的西九蓋得堂皇,就多一點香港本地的觀眾。屆時新一代的香港精英,為了比較一場《魔笛》的柏林和維也納不同版本,而劇院高朋滿座,爭論的不是什麼電燈膽,而是歌劇,香港這座自稱的「國際都會」,就能洗脫一點農民氣息了,好過今日一伙中環精英,帶着珠光寶氣的老婆看柏林交響樂團在文化中心的演出,目的是隔座尋找相好,Be There And Be Seen,交換咭片,然後相約下星期在東莞的高爾夫球場見。什麼時候,香港出現這樣的新局面,就是香港人自我救贖開始的一天!

政府是否允許開設小語種課程,主要還是出於經濟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