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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報道] 宋魯鄭:混亂烏克蘭,我也曾以為它會變成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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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25 09:55:00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乌克兰暴乱者以燃烧的轮胎路障阻挡警察.jpg
烏克蘭暴亂者以燃燒的輪胎路障阻擋警察(圖片:觀察者)


烏克蘭“民主化”已經二十多年,最新一波全國性政治危機走向何方尚不可知,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場危機過後什麼也不會改變,新的危機隨時降臨到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

自14世紀中葉起,烏克蘭被金帳汗國、波蘭王國和立陶宛大公國先後統治。更在大北方戰爭(1700-1721年)被其他勢力瓜分。19世紀時,烏克蘭大部歸屬於俄羅斯帝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俄國革命的混亂時期,烏克蘭曾在1917年至1921年短暫獨立。在烏克蘭內戰後,被迫並入蘇聯,喪失獨立。不過在蘇聯時期,烏克蘭自身的發展卻迎來黃金時期,是強大蘇聯最發達和富裕的地區。隨著冷戰的結束,烏克蘭再次獲得歷史機遇,獨立建國。

當時的烏克蘭對未來充滿憧憬。在蘇聯時代,它是糧倉,整體生活水平遠高於蘇聯其他地區。此外重工業和軍工業也十分發達,就是現在也是僅次於俄國的歐洲第二大軍事力量,中國的第一艘航母遼寧號就來自烏克蘭。擁有這樣的優勢條件,又擺脫了前蘇聯的包袱,再加上西方成功的民主制度,烏克蘭自認將很快成為歐洲的新瑞士。

然而令誰也想不到的是,走向民主化之後,烏克蘭經濟卻是災難性的表現,生活水平急劇下降。就是獨聯體其他地區都恢復增長,烏克蘭仍然深陷泥沼,債務累累——到目前外債已達600多億美元,超過經濟總量的三分之一,其外匯儲備僅能勉強維持兩個月。到今天,一個曾經如此富裕的國家,人均GDP僅僅三千多美元,屬於第三世界。不僅如此,烏克蘭腐敗極為嚴重,德國透明國際直接把烏克蘭經濟和政治體制評定為將近世界上最腐敗的,其排名一直在一百四十多位徘徊,以至於季莫申科擔任總理時十分羨慕中國對腐敗的打擊手段。這樣的國家自然也成為世界投資環境最差的地區之一(根據2012年世界銀行投資環境排名,烏克蘭在185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名第137位)。

更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民主沒有帶給烏克蘭穩定的政治、社會環境,相反席卷全國的政治危機一場接一場地上演。西方的民主理論一直鼓吹,民主制度可以提供最為穩定的權力合法性,但在烏克蘭卻是奢望。當然烏克蘭危機戳穿的民主泡沫還有很多。重慶事件過後,許多自由派人士故作惋惜地聲稱,假如是在民主制度下,這樣有人格魅力的政治人物絕對不是這樣的結局,所以實行民主也是在保護政治人物雲雲。可是烏克蘭的政治領袖們,中毒的中毒,被莫須有關進監獄的關進監獄,還有目前被通緝的、合法選出的總統亞努科維奇。

短短二十多年能把一個雄踞世界的前蘇聯中最富裕的地區改造成如此模樣,不得不令人驚嘆西方民主的威力。也難怪西方如此熱衷要把這套制度送給中國(不過海內外的華人自由派是何動機,百思不得其解)。

烏克蘭走向民主所引發的悲劇,除了民主化轉型必然要經歷動蕩、付出慘重代價的普遍規律以外,還有更重要的內部和外部因素。

烏克蘭西部和東部有不同的歷史淵源,東部和俄羅斯關系密切,對兩個民族共同的歷史源流——基輔羅斯公國有深厚感情;而西部歷史上曾是羅馬帝國和哈布斯堡帝國的領土,“歐洲情結”濃厚,且相當一部分西烏克蘭是二戰後新獲得的領土,當地居民對和俄羅斯一體化持抵觸情緒。正是由於這一歷史因素,烏克蘭形成了親俄派和親西方派,雙方勢如水火,根本無法妥協。當現任總統亞努科維奇決定倒向俄羅斯時(他五十歲才會說烏克蘭語),親西方派不僅立即群起抗議,甚至有西部地區幹脆宣布獨立。而當親西方派強行非程序性奪得政權後,親俄的克里米亞也宣布獨立。顯然,在一個對國家未來沒有共識的地方,要想實行民主制度,結局只能如此。換一個角度說就是,民主根本無法解決一個國家重大的分歧。

從地緣政治的角度看,烏克蘭夾在俄羅斯和西方之間。每一方都通過烏克蘭的民主制度全面滲透,分別支持自己屬意的政治力量。於是乎,民主化之後,烏克蘭開始不斷上演革命,比如著名的橙色革命。顯然一個夾在大國博弈之間的國家,實行民主反而更易被大國所操弄。由於大國利益不可調和,導致烏克蘭民族自己也自相殘殺,毫不妥協。這也是為什麼尤先科中毒,季莫申科被關進監獄,現在的亞努科維奇被政變式推翻而被通緝。

從目前來看,烏克蘭的出路有二。一是放棄西方這樣的民主制度,尋找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這裏俄羅斯和中國都可稱榜樣。俄羅斯從十年的民主慘劇中醒悟過來,創立民主制度外殼下的強人普京模式,不僅實現了國家政治和社會的穩定,經濟也是迅速恢復和發展。雖然俄羅斯不再被西方承認為民主國家,但和國家穩定、恢復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相比就實在微不足道了。中國就更不用說,鄧小平開創的後改革體制:定期的換人但不換黨,不僅不同於西方社會和阿拉伯社會,更可稱前無古人。當然由此創造的經濟奇跡成為這種體制最佳的註腳。

二是如果烏克蘭不想或無力放棄民主制度,就只能一分為二,解體為兩個國家。原因很簡單,內部矛盾不可化解,外部博弈也同樣是零和遊戲,民主更把這兩種因素加以放大。本來此次危機,亞努科維奇和反對黨曾達成妥協,簽訂和平協定。結果僅僅一天就被反對派以實際行動推翻。或許政黨精英想妥協,但西方不答應,民眾不答應,結果就只能是你死我活。

假如以上兩點烏克蘭都無法做到,那今天的烏克蘭也就是明天的烏克蘭。這一次,就算反對派成功推翻亞努科維奇,並且贏得隨後的大選,但處於危機中的西方並無力進行大規模的經濟援助。只要烏克蘭經濟繼續惡化,親俄派就會借助民眾的不滿卷土重來。親西方的尤先科就是這樣被趕下台的。當然就是親西方派內部也不團結。尤先科在橙色革命後成為總統不久即和聯盟以及最重要的支持對象季莫申科決裂,其後更在2009年11月表示:“我相信,每個禮拜只要季莫申科還坐穩總理寶座,將帶領國家走向災難。因為季莫申科是個危機,一切的危機。”

今天的烏克蘭經濟高度依賴俄羅斯,僅天然氣債務就高達170億美元。急需輸血的烏克蘭卻在西方借債無門。它想加入歐盟,不但當時得不到援助(只能得到15億歐元的補助),反而面臨極高的加入門檻和高昂的代價。假如反對黨執政,俄羅斯必然高舞經濟大棒施壓,烏克蘭經濟危機迅速接近臨界點。經濟危機必然引發政治危機,一場新的動亂又將上演。

這裏需要指出一點的是,西方只是把烏克蘭當做對付俄羅斯的工具,而俄羅斯則是把烏克蘭當做重要的地緣戰略緩沖。所以西方不會對烏克蘭付出真金白銀,甚至烏克蘭亂就符合西方利益。西方扮演的角色就是“成事不足敗俄事有余”。俄羅斯則為了自身的利益,全力以赴,否則也不會同意烏克蘭推遲償債、付出150億美元的援助代價以及下調30%天然氣價格的舉措。

作為一名中國人,以悲憫的心態關注烏克蘭人民的遭遇,同時不得不反顧自身。我不願意看到烏克蘭人民陷入血與火的亂局,但當下的局勢確實給中國提供了巨大啟示和機會。

首先,烏克蘭的亂局再一次證明中國選擇走自己的路並開創自己模式的正確性。它的二十多年民主實驗,沒能提供所謂的最穩定合法性,有的只有政治、經濟和社會的長期動蕩與對立;它也沒能解決國家內部存在的分歧,反而成為矛盾沖突的催化劑,國家的統一都受到威脅;它不僅不能推動經濟發展,反而成為障礙;它不僅未能帶來一個廉潔的政府,相反卻成為世界上最腐敗的國家;它也未能對政治人物提供政治安全,甚至最基本的人道待遇:季莫申科在監獄中長期受虐待,出獄後只能坐在輪椅中。

如果有人還要為這種制度辯護,還要想把這種制度搬入中國,那就先看看烏克蘭吧。

其次,烏克蘭危機,再一次把西方和俄羅斯逼入對決的第一線。本來普京執政以來,和西方在敘利亞、伊朗、斯諾登等問題上處處對立,現在又加上了烏克蘭,雙方的矛盾進一步激化和對抗。俄羅斯和西方對抗加劇,一方面都再無力“關照”中國,另一方面還需要中國的支持。中國的外部環境面臨的壓力會相對減輕。特別是今天的中國由於迅速崛起而面臨日本不懷好意的挑釁(日本恐怕還希望如同120年前一樣,通過一場外部沖突改變中國內部的政治走向,打斷中國再一次的現代化努力)。

最後,在兩大外部強權博弈之間煎熬的烏克蘭,也同樣需要第三方力量。當今世界,除了俄羅斯,也只有中國有能力給予經濟援助。當然中國的援助也是有條件的,只不過相對於俄羅斯和西方,實在微乎其微:轉讓或者提供軍事技術而已。還有一點同樣很重要。烏克蘭危機再次顯示了西方的雙重標準。不久前,波黑發生了類似的民眾抗議事件,結果西方一直站到政府一邊,支持強力恢復秩序。但同樣的事發生在烏克蘭,西方就站在抗議者一邊,甚至反對黨通過非法方式獲得政權,也迅速得到歐美承認。本來,烏克蘭既然是采納西方民主制度,權力的更替只能是選票,其他的任何方式都是非法。顯然在利益面前,民主等普世價值也是可以交易的。只是此例一開,烏克蘭就變成第二個泰國:任何一方都不再信奉投票箱裏出政權,而是街頭暴力了。

當然遠望烏克蘭,並不是期待中國火中取栗,而是堅定地穿自己的鞋,走自己的路。十年之後,不同道路選擇的成敗將以一種誰也無法否定的結局出現。或許到那時,中國已經無需再考慮國際環境變化是否是危還是機,是利還是弊。因為所謂的國際環境就是中國而已。

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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