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商戰電視劇觸動日本神經

孤寂如雲

【明報專訊】日本製造業備受中韓等國挑戰前途未卜的現實，搬上了熒光幕成為日劇題材，在日本工商界以至輿論引發熱議，惹來極大迴響。路透社形容，有關劇集捕捉了日本人對「日本製造」神話破滅、走向衰敗的集體憂慮意識，也掀起了日本輿論對引以為傲的「物造」文化以至日本未來的反思。


電子業去年「全行皆虧」

製造業曾是日本成功象徵，惟中韓企業急起直追，日本製造業面臨空前挑戰，Sony、Sharp、Panasonic等電子巨企，業績近年大跌，去年甚至出現全行皆虧局面，Sony和Sharp股價跌至數十年最低，前者甚至要出售位於紐約的總部大樓套現。2010年豐田汽車因「煞車門」事件在全球回收910萬輛汽車，也令「日本製造」威信受損。在LCD和智能手機產業，韓國更超越了日本。
根據美國競爭力評議會發表的《2013年世界製造業競爭力指數》，中國排第1，德、美、印度3國緊隨其後，3年前還排第6的日本，現已跌至第10。上周公布的最新數據，更顯示日本製造業僱員半世紀以來首次降至低於1000萬。

正在此背景下，由日本NHK電視台攝製的3集連續劇《Made in Japan》，成為社會熱話。這齣將於今天大結局的日劇，內容環繞一家瀕臨倒閉的電子公司「Takumi Electric」（Takumi意即工匠），由營業部長帶領「救亡小組」，跟將專利技術賣予中國的前員工、希望搶得獨家頭條的記者，以及對經營一竅不通的富二代社長周旋，務求在3個月內扭轉經營劣勢，從中國企業手上搶回合約，以取得銀行貸款續命。


製作人：未料劇集反映實况

劇集播出後取得超過10點的高收視，在工商界引起極大迴響。劇集製作人高橋練說，NHK兩年前開始製作此劇，當時雖然經濟不景，但沒想到劇集如今竟較預期更真實地反映了日本電子業的危機。日本天普大學亞洲研究所總監金斯頓（Jeffrey Kingston）指出，劇集捕捉了日本民眾對東亞政經實力天秤大幅倒向中國的憂心忡忡，以及對日本經濟走下坡的集體焦慮。

同時，劇集亦對日本「物造」（Monozukuri）文化能否在全球化產業鏈競爭中生存提出質疑。日本「物造」文化指以傳統工匠講求生產技術及超卓品質為基礎，發展出高度蓬勃的製造業，但它亦同時衍生出透過不斷模仿、將技術生吞活剝的生產模式。有論者認為，「物造」文化在製造業量產年代是帶來成功的關鍵特質，但在講求創意的現今社會，卻成了日本發展創新技術的絆腳石。


「物造」文化成創新絆腳石

傳媒人井上久男指出，製造業曾是日本經濟力量的來源，「物造」文化亦成為日本人的驕傲，但如今全球環境改變，除卻製造業，日本如何帶動未來經濟增長，已成了疑問。


相關：向以尖端技術為榮 日本屈辱接二連三

波音787問題叢生要停飛，日本富士電視台感嘆，波音787機體部分35%的零件為日本製造，堪稱日本技術的集結，波音787事故頻生，實際也打擊着日本技術的威信。內地《環球時報》指出，在此之前，日本在家電、汽車等傳統製造業領域，也頻傳壞消息，有分析便質疑，向以品質著稱的「日本製造」神話正走向崩潰，但也有專家認為，這不過是炒作渲染，日本製造實力仍強大。


787飛機三成半零件日製

日本傳媒稱，為波音787提供配件的日本企業超過60家，受到停飛衝擊，相關日企股價都受到巨大壓力，鋰電池開發企業GS湯淺的股票更在短短數天內跌了10%。韓國《首爾經濟》更稱，以尖端技術為榮的日本遭遇「巨大屈辱」。

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馮昭奎向《環球時報》說﹕「鋰電池在下一代汽車產業等領域都非常重要。日本在這方面處於世界領先地位，現在出了問題，說明日本在這方面過於自負和高估自己。」他解釋，製造業中，電池雖未佔很大比重，但此事反映日製造業經營上出現問題，經營者和管理者「脫離了生產現場」，而現場管理、在生產上不出現問題，向來是日企稱霸全球的秘訣。


中韓急追 日產品競爭力降

專家認為，日本製造業競爭力下降，原因之一是中韓企業近年投入到產品開發的費用猛增，縮窄雙方差距甚至反先。日本研發經費佔GDP比重從2008年的3.6%逐年下降，反觀2010年韓國研發費佔GDP比例則增至3.8%。儘管中國的數字目前還不到2%，但企業在研發經費的投入上愈來愈多。

日企決策過程僵化也不利革新。《環球時報》引述日本退休工程師佐佐木說，日本不是失去了製造技術，而是沒能跟上製造業的發展步伐，在數碼化等方面滯後。馮昭奎則說，日本老一輩的中小企實業家非常善於鑽研技術，常一輩子就專注於一項研究並做到極致，但隨着他們淡出，年輕人又不那麼刻苦，造成人才斷層。


華專家：日本技術優勢仍明顯

但報道同時指出，目前日本在機器人、照相機產品等領域技術優勢依然明顯。中國商務部研究院日本問題專家唐淳風說，「認為日本製造不行的觀點是『一葉障目，不見森林』」。他表示，日本是當今唯一一個產業佈局全球化最徹底的國家」，單從國內看，日本經濟好像在下降，但實際上，目前日本企業的海外產值是日本國內的10倍以上，日企在中國乃至世界各地建廠賺錢，但產品出口時打的都不是「日本製造」，而是「中國製造」或其他國家製造，結果還成功轉移了西方施壓的視線。

明報

任何一個產業都無法維持恆久的蓬勃發展，所以及時轉型一直是一個重要課題。日本現在如此，未來的中國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同樣會遇到這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