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油國際黨委書記沈定成失聯 秘書4人組悉數淪陷

孤寂如雲

沈定成（資料圖片）

2月18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發布消息，海南省副省長冀文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此後，知情人士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中石油國際事業有限公司（下稱“中油國際”）黨委書記沈定成也已經處於“失去聯系”狀態。

沈定成的履歷與已經接受組織審查的中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下稱“中石油”）原副總經理李華林、四川省文聯原主席郭永祥、海南省原副省長冀文林有相同之處，即均擔任過某卸任高層不同時期的秘書。


沈定成失聯

沈定成的春節沒能夠在家中度過。

2月18日，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表示：“李華林接受組織審查之後，與李華林關系密切的沈定成一直未被有關部門控制，但就在我們都以為他已經過關的時候，春節前夕他還是接受了有關部門的調查。”相關人士還透露，與沈定成一同被調查的還有其妻子羅某，目前羅某已經回家。

中油國際網站上的領導名單中，沈定成職務目前依然為黨委書記、副總裁。而在公開的媒體報道中，沈定成還有另外的銜頭：中國聯合石油有限責任公司（下稱“聯合石油”）黨委書記、副總裁。中石油內部人士則對記者證實，這兩家公司，基本上是一套班子在運作。而從中油國際和聯合石油官方網站上，其地址和聯系方式均一致。

根據公開的信息，中油國際由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石油股份”）在2002年1月18日註冊成立，目前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和總經理均為王立華。該公司負責中國石油的原油、成品油、石化產品、天然氣等國際貿易業務和系統內境外倉儲設施、煉化、加油站、運輸工具為一體的油氣運營中心和國內重要沿海口岸商業儲備庫和原油碼頭的建設和經營管理。2012年，該公司貿易額高達1635.32億美元（約合7077.44億元人民幣）。

中油國際貿易額高達7000億之外，聯合石油的實力也不容小覷。該公司是由中石油和中國中化集團公司共同出資組建的石油外貿公司，由中石油經營管理，1993年1月8日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註冊成立，註冊資金12.7億元人民幣。目前，該公司董事長為汪東進，副董事長、總經理為王立華。2012年，該公司貿易額為945.38億美元（約合5750.48億元人民幣）。

沈定成的履歷顯示，其在1997年和2002年就先後出任了聯合石油和中油國際副總裁，並在2007年提升為黨委書記，成為了中石油體系內正廳級領導。

截止到發稿時為止，中油國際和聯合石油尚未對記者提出的采訪核實請求予以回復。


又一個失聯者

記者通過調查並梳理相關公開信息後發現，中石油目前被調查或失去聯系的廳級以上幹部至少在十人以上。

2012年3月20日，50歲的陶玉春被中紀委一室和地方有關部門派出的人員控制。陶玉春時任中石油昆侖利用有限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目前，陶玉春案件有關部門尚未予以正式披露，其涉及的問題或還在繼續調查中。

2013年8月26日，監察部網站發布公告，中央候補委員、中石油副總經理王永春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中紀委調查。

2013年8月27日，國務院國資委公告，中石油副總經理李華林、中石油股份副總裁兼長慶油田分公司總經理冉新權、中石油股份總地質師兼勘探開發研究院院長王道富等3人涉嫌嚴重違紀接受調查。其中，李華林與陶玉春搭檔多年。李華林在中石油擔任某副總經理專職秘書期間，該領導曾兼任勝利石油管理局黨委書記、局長和山東省東營市委書記（1989年~1990年）。彼時，籍貫山東日照的陶玉春亦在勝利油田工作。記者調查獲悉，陶玉春系山東勝利石油學校（後改為山東勝利職業學院）85屆采油工程專業學生，畢業即進入了勝利油田。同屬勝利系的淵源之外，李華林與陶玉春更緊密的工作關系始於2000年前後，彼時李華林從海外調任中油香港副總經理，並在隨後提升為深圳實業公司董事長。而在李華林擔任董事長期間，陶玉春相繼出任經理、總經理。並在李華林擔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之後，接替李華林董事長、黨委書記一職。

密集控制王永春、李華林、冉新權、王道富之後，已經執掌國資委的中石油原總經理蔣潔敏也被有關部門控制接受調查。蔣潔敏被中石油內部視為代表勝利系的重要人物，與曾經兼任勝利油田管理局局長的某領導有著密切工作關系。

彼時，《中國經營報》也與據稱和蔣潔敏工作關系密切的中石油規劃設計總經理吳枚、下屬華油集團總經理王文滄進行聯系，但是通過各種方式已經無法聯系上兩人。到了2013年12月，中石油總會計師溫青山也被有關部門控制。


繼任者落馬

公開的履歷顯示，沈定成在1992年至1997年間擔任中石油天然氣總公司辦公廳副處級秘書。熟悉沈定成的中石油總部人士表示，在此期間沈定成接了李華林的班，擔任了當時中石油某領導的專職秘書。

1998年，該領導調任國土資源部前，沈定成被安排到聯合石油公司擔任副總裁。此後，冀文林接替沈定成成為了這位領導長達十年的專職秘書。基於此，李華林、沈定成、冀文林形成了秘書圈裏特有的交集。

公開資料顯示，1966年出生的冀文林，1989年從中國地質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了地質礦產部。1998年，冀文林迎來仕途中極為重要的節點，擔任了新成立的國土資源部部長秘書。隨後，冀文林相繼隨該領導調任四川省和公安部，在公安部期間官至辦公廳副主任（正局級）。

2008年12月，結束了十年秘書生涯的冀文林返回國土資源部，相繼出任國土資源部辦公廳主任、黨組成員。2010年10月，冀文林出任海南海口市委副書記、副市長（正廳級）。2011年2月，冀文林順利升為海口市市長，短暫擔任兩年市長後，2013年1月，快速提升的冀文林擔任了海南省副省長，分管國土環境、城鄉規劃建設、海洋、國資和核安全等方面工作；分管省國土環境資源廳、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等部門。此時，冀文林只有47歲，成為海南省最年輕的副省長。官至副部級，又依托秘書生涯擁有雄厚背景的冀文林一度被視為政壇明星，前程不可限量。熟悉冀文林的海南省某人士也透露，在海南期間，不管是在擔任海口市市長還是海南省副省長期間，冀文林都顯得格外低調。

中石油腐敗案調查逐漸深入之後，冀文林進入有關部門的視野，“對於冀文林的調查早就有所耳聞。”2月18日晚間，接近海南省政法系統高層的人士向記者透露：“春節前，包括冀文林在內的兩位省部級領導已經被有關部門找去多次談話，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在節前收網。”

在此期間，冀文林還出席了海南省兩會（2月8日~2月13日）。2月19日，參與本次海南兩會的人士對記者透露，作為海南省人大代表的冀文林，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特別的情況，按照議程出席了兩會期間的會議。

2月14日，情人節和元宵節重疊的當天，冀文林最後一次以副省長身份出席了公開活動之後，就消失於公眾視野。2月18日，中紀委監察部網站發布公告，海南省副省長冀文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


“秘書四人組”的交集

隨著冀文林落馬，相互聯系的“秘書四人組”已經悉數被調查或失去聯系。

在中石油總部人士看來，郭永祥（2013年6月被控制）、李華林、沈定成、冀文林四人之間，形成非常密切的紐帶，而在其中李華林又極為關鍵。

記者此前掌握的李華林完整履歷顯示，早在1988年12月開始，李華林就成為了某領導的秘書（副處級秘書）。彼時，該領導擔任中石油天然氣總公司（此時中石油、中石化尚未分拆）副總經理。2000年，勝利油田小有名氣的筆桿子郭永祥也得到擢升，調任中石油天然氣總公司出任處長。此時，曾經隨同某領導在勝利油田工作一年多的李華林與在勝利油田工作長達十余年的郭永祥，有了更頻繁的接觸。在此之後，接任李華林秘書崗位的則是與李華林同年畢業於西南石油學院（後改為西南石油大學）的沈定成。中石油官方網站上，沈定成畢業學校為北京石油大學。但是，記者調查發現，沈定成於1983年畢業於西南石油學院油氣儲運專業，李華林則在當年畢業於西南石油學院物探專業。同年畢業的校友，再加上相繼成為同一位領導的秘書，這種友誼已非普通校友可比。

1999年，李華林從中國石油天然氣加拿大公司總經理任上調回國內工作（彼時，沈定成已經擔任中國聯合石油副總裁、冀文林則已經成為繼任秘書）。調回國內工作後，曾經為周濱就讀西南石油學院盡力安排，以及在周濱前往美國之後照顧其工作生活的李華林有了更多時間與冀文林、沈定成、郭永祥等人接觸的機會。2000年前後，周濱也返回國內謀求發展。

記者調查發現，周濱及其岳母詹敏利在四川發生了不少商業交易。四川，也是冀文林、郭永祥、李華林三人產生交集的重點區域。中石油總部人士透露，郭永祥是該領導從中石油帶到國土資源部以及四川省的唯一部下。郭永祥公開的履歷顯示，1998年7月出任國土資源部辦公廳主任。2000年1月，郭永祥調任四川省，擔任四川省委副秘書長。三個月之後，冀文林也調任四川省，出任四川省委常委辦公室副主任，正處級秘書。熟悉官場體系的人士透露，一般而言省委主要領導都會配備兩個秘書，省委副秘書長是省委主要領導的大秘書，而處級秘書則是小秘書，兩人按照分工不同為主要領導服務。

2003年，冀文林調任公安部。此時，已經榮升為四川省委常委、官至副部級的郭永祥繼續留在了四川。公開信息還顯示，2006年1月，郭永祥升任分管水利、林業廳等部門。而在此時，周濱及其岳母詹敏利正在運作四川的水電站項目。

《中國經營報》記者的調查中，李華林還曾經擔任過四川華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四川華油在李華林主掌期間，擴張速度加速。擴張的過程中也頻頻可見郭永祥的身影。公開的報道顯示，在諸多場合，李華林和郭永祥均共同出席。

隨著冀文林調任海南省，已經擔任中石油股份副總裁的李華林還頻頻展開在海南的投資（2013年10月，《中國經營報》在“李華林關系網”中已提及）。2011年4月，剛剛擔任海口市市長兩個月的冀文林，就收到了中石油送來的厚禮。2011年4月14日，海口市人民政府和中國石油昆侖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昆侖能源”）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彼時還擔任昆侖能源董事局主席的李華林還承諾，加大中石油在海口市的投資力度，昆侖能源公司將幫助協調在海口市建設中石油海南省總部事宜。對於李華林在海南的強力舉措，中石油內部人士認為，建立海南省總部這種大事情，背後應該有更高層點頭方能實施。顯然，李華林帶來的及時雨讓初來乍到海南的冀文林得到了滋養，仕途上擁有了更大的想象空間。

然而，李華林、沈定成、冀文林、郭永祥有意或無意形成的 “秘書四人幫”並沒有想到，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日子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既有權又被當“槍”的“領導秘書”

離權力中心最近、低調勤勉又前程似錦，是很多人對領導秘書的印象。有人形象的說，秘書崗位則像“官窯”，“進去都是一攤泥，出來變成青花瓷”，而官場上的傳言可能更能凸顯秘書的重要性：“欲見領導，先求秘書”。

有媒體指出，秘書從屬的領導大都是部門、地方或單位的“一把手”，經常有人有求於他們，能否上達或誰先誰後大都由秘書來安排。這個“安排權”很容易成為一些秘書弄權斂財的途徑。一些秘書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打著領導的旗號，也因此，這些高層秘書被稱為“二領導”或“二號首長”。

另一方面，曾擔任落馬官員馬向東秘書的王曉方在接受訪談時曾表示，秘書腐敗有時候純屬“逼良為娼”。秘書往往是領導幹部手中兌現個人私利、牟取不正當利益的“槍”，領導的腐敗往往是由秘書操作的。

因此，每“栽倒”一個秘書便“扯出”一個大貪官也就再正常不過了。《人民文摘》曾刊文稱，陳良宇和秘書秦裕如此，陳希同與其秘書陳健如此，程維高與其秘書李真亦如此······他們就是“一條繩子串的兩只螞蚱”。

人民網